一個黑人學生在入學申請書的自傳上寫著:
「童年記憶中最清楚的,是我第一次去找白人孩子
玩耍:我站在他們中間,對著他們笑,他們卻好像
沒看見似的,從我身邊跑開。我受委屈地哭了,別的
黑小孩,非但不安慰,反而過來嘲笑我:『不看見自
己是什麼顏色』。我回家用肥皂不斷地洗身體,甚至
用刷子刷,希望把自己洗白些,但洗下來的不是黑
色,是紅色,是血!」
多麼怵目驚心的文字啊!使我幾乎覺得那鮮紅的血,
就在眼前流動,也使我 想起「湯姆歷險記」那部電影
裡的一個畫面--黑人小孩受傷了,白人孩子 驚訝地
說:「天哪!你的血居然也是紅色的!」
這不是新鮮笑話,因為我們時時在鬧這種笑話,我們
很自然地把人們分成不 同等級,昧著良心認為自己高
人一等,故意忽略大家同樣是「人」的本質!
最近有個朋友在淡水找到一棟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房
子,前面對著大片的綠地 ,後面有山坡,遠遠更能看
到觀音山和淡海。但是,就在他要簽約的前一天,突
然改變心意,原因是他知道那棟房子不遠的地方,將
要建國民住宅。他忿忿地說:「你能容忍自己的孩子
去跟那些平價國宅的孩子們玩耍嗎?買兩千萬元的房
子,就要有兩千萬身價的鄰居!」
這也使我想起多年前跟朋友到阿里山旅行,坐火車到
嘉義市,再叫計程車上 山。車裡有四個座位,使我們
不得不與另一對陌生夫妻共乘。途中他們認出了我,
也就聊起來;從他們在鞋子工廠的辛苦工作,談到我
在 紐約的種種。下車後,我的朋友很不高興地說:
「為什麼跟這些小工說那麼多? 有傷身份!」實在
講,他說這句話正有傷他自己的身份!因為不懂得尊
重別人的人,正顯 示了他本身的無知,甚至自卑造成
的自大。
我曾見過一位畫家在美國畫廊示範揮毫,當技驚全
場,獲得熱烈掌聲之後, 有人舉手:「請問中國畫與
日本畫的關係。」「日本畫全學自中國,但是有骨
沒 肉,絲毫不含蓄,不值得一看!」話沒完,觀眾已
紛紛離席。他竟不知道-- 「彰顯自己,不必否定他
人!你可以不贊同,但不能全盤否定!」
否定別人的人,常不能有很好的人際關係,因為他自
己心裡有個樊籬,阻擋了別人,也阻礙了自己。有位
美國小學老師對我說:「當你發現低年級的孩子居然
就有種族歧視的時候,找他的父母常沒用,因為孩子
懂什麼?他的歧視多半是從父母那裡學來的!只是,
我操心這種孩子未來在社會上會變得孤獨!」我回家
告訴自己的孩子:「如果你發現這個社會不公平,與
其抱怨,不如自己努力,去創造一個公平的社會。
所以當你發現白人歧視黃種人時,一方面要努力
以自己的能力證實黃種人絕不比白種人差,更要學會
尊重其他人種!如果你自己也歧視黑種人、棕種人
又憑什麼要白種人不歧視你呢?!」
正因此,我對同去阿里山,和那位買淡水別墅的朋友
說:「我們多麼有幸,生活在這個沒有什麼明顯種族
區別的國家,又何必要在自己的心裡劃分等級?!
小小的台灣島,立在海洋之中,已經夠孤獨了,
不要讓自己更孤獨吧!」
留言列表